报仇而已，阿姐若是想要杀‘她’，我自有措施。天下良人无数，阿姐随便往挑，何必仰仗一个柳拂衣……”

她嘴唇颤动半晌，猛地摇摇头，终于发出了声音：“不可能。”

严词拒尽，如同一刀而下的斩首，判定了他的结局。

“不可能？”少年冷笑一声，顿了半晌，似乎才将弥散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，“不可能放弃柳拂衣，还是……”

他袖中的手指已经在微微发抖，面上却保持着带着压迫意味的笑意：“我不配待在慕家，做你弟弟了？”

慕瑶脸色铁青，倒退几步，宏大的忙乱中，摸到了袖中匕首，静静握在了手上，心坎这才略微镇定下来。

“阿声，你累了……先回往休息吧。”

眼前最熟悉不过的脸，竟然绽出一个十分生硬的微笑，刻意放柔的语气里，掩躲不住尾音里的一丝忙乱。

慕声的步子陡然僵住，如同被人兜头盖脸地浇了一盆冰水。

他甘心阿姐能一巴掌上来，打他骂他，像往常一样训斥他，好让他知道，他还是她的家人，还是她的弟弟。

——决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她冲他假意笑着，像是手无寸铁的猎人，机灵地同野兽周旋。

多么随机应变的敌对。

他的眼力向下，落在她发颤的袖口上，隐约露出了匕首刀刃的轮廓。

夜色如此漆黑，仿佛漫山遍野的雪花席卷而来，化作无数冰棱刺进他全身高低的每一处穴位。

——本来，阿姐也和那些人一样，怕他的真面目。

只是势单力薄，暂且不敢撕破脸皮，只好用一点假意配合，先稳住他。

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他心里慢慢裂开了。

那一点仅剩的自尊，哗啦一声，破碎得无法捡拾。

他沉默了许久，抽回脚步，转过身往，仿佛世界都在此刻翻转掉头，从此白天也成黑夜，他一步一步，在走不完的黑夜里打转。

形单影只，再无亲人。

“阿姐……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
*

“你的本质……表里不一，蛇蝎心肠。”

“反正和柳大哥慕姐姐不是一路人。他们能为苍生逝世，为大义生，你能吗？”

“你和慕姐姐分歧适呀，不会有人懂得你的，你花瓣都要愁掉了呀……”

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凌妙妙房间的，只记得自己像困于沙漠中的濒逝世旅人，凭本能奔向虚幻绿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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