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抱着她到床边，仍然抓着她的手不肯放，一刮她的鼻尖：“也是有身子的人了，不怕冲撞了你？”

床帐旁边摆着香炉，烟雾如小蛇升腾起来，慢慢勾画出满室如云的雾，她安静地坐在云雾那头看着他，闻言，抿着嘴浅笑了一下，双瞳似秋日的湖。

扇子带着香风席卷而来，搅散了梦境。

他睁了眼，刺眼标日光使得眼皮滚烫发红。他的心仍在猖狂地跳着，眼前含混一片。

那样的爱好……那样爱好……

抱着她的时候，只感到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填满了。

“侯爷，热吗？”打扇的女子声音压得低，白纱覆面，盈盈美目乖觉地看着他，隐隐流露着期许的脸色。

他一回头，心下了然。薛氏孕中嗜睡，还在帐中未醒，这便有不循分的抓着机会凑上来了。

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，这一觉悟来，他极英俊的眉目含情，柔和得仿若刚硬的山峦被桃花树覆满，也难怪这丫鬟曲解了什么。

他对于斥退有心人这种事，算得上驾轻就熟，可是甫一回头，见扇子的风吹动的轻薄的白色面纱的一个角，刚要起的话头，便奇怪地收住了。

他看她一眼，抽出她手上团扇，一言不发地捡起笔，蘸饱了墨，于上面胡乱勾画，心还停留在方才的梦中。

“侯爷。”那女子被夺了扇子，越发胆大起来，别了别耳畔发丝，含羞带怯睨着扇面上的红梅枝丫，“奴婢想要芭蕉。”

他的笔一顿，抬眸看向窗外，隔窗外小院墙角立了一株芭蕉，迎风分翠。

——芭蕉笔画比树木多，画的时间也更长。

他随手画了两笔，忽然一阵心悸，恍惚中幻觉与现实交错，小院里飘着雪花，他握着一只冰冷的手，带着她一笔笔地画院外芭蕉，先晕染，再勾画，将那干枯濒逝世的芭蕉叶画得挺括如新生。

“天冷，快些回往吧，警惕冻着。”他落笔草了，她还不依，捏定了笔不放，睫毛眨着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：“不冷。”

“你知道吗，麒麟山长年飘雪，我们便在雪中舞蹈。”

他的鼻尖埋在她领口，一点温热的香气飘飞出来，她的发丝柔软，被雪打得微微润湿。

他的手向下，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突出的小腹。

“此子……你我……心中期许……”

声音断断续续，时有时无，仿佛是被那卷着雪花的大风吹散了。

“子期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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