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把辛酸泪(3/6)

作品:《那人那狗那炊烟

酒时,跟冬至差未几,也许是哥俩秉承了李振书一家的一贯作风,只要有好酒好菜,便自顾自地闷吃闷喝,就怕自己吃了亏,先混个嘴香肚圆再说,因而,全部饭桌上,就数夏至吃得多,喝得快,洋行又嫌夏至吃得太贫,本就较少的菜量,叫他三下五除二几筷子,便下往了大半边,骂他是饿逝世鬼托生的,夏至嘟囔道,谁叫你净瞎说滥道的呢?自己不叨,还想叫人家扒嘴喂么,洋行与杏仔是一路货色,俩人言语快,话路活泛,吃得少,喝得多,话语更是多得让人插不进话头儿往,俩人稍有不同的是,洋行说话冲儿,语气硬,嗓门儿高,属于激奋型的,杏仔固然健谈,但始终一板一眼的,思路清楚,反响又快,给人一种不敢随便调侃或怠慢的身架和睦度,与他的现有年纪和稍嫌稚嫩的长相很是不般配。

几杯酒下肚后,洋行几人便觉酒劲儿上来了,脸色红润,眼眶充血,他们的舌头也大了,说出的话便显得僵直拖拉,国民托着辈分大的身架,借着酒劲儿盖脸,就当着桌面,跟杏仔讲说了今晚饮酒的意思,看杏仔能不能伸手帮帮艰苦中的果脯厂,洋行也说,这些日子,木琴嫂子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的,连白头发都冒出来了,就是叫钱给憋的,公章也道,厂子现在也只是暂时的艰苦,只要安定下了人心,加把劲儿把生产搞上往,不出两个月,连本带息一准就能还上的。

这几个人正说着呐,杏仔的眼角上忽然就“扑簌簌”地滚出了两串泪珠子,在日光灯柔和的光线映照下,闪着亮晶晶的光泽,众人都停住了,不明确谁的哪句话惹出了杏仔的伤心事来,他们全都大眼瞪小眼地不再吱声,

还是京儿心疼杏仔狠一些,他吃惊地问道,杏仔,咋啦!喝醉了么,还是有啥难过的事呀,说出来听听嘛,有哥呢?甭怕呀,再说,要是由于帮果脯厂的事为难,你也甭用放在心上,俺们再想别的方法,没有过不往的火焰山呢?

他的话,越发引得杏仔泪流满面,甚至,他还哽咽着哭出声来,他用手胡乱地擦抹了一下脸,断断续续地说道,哥,没有难处啊!就算有难处,我也会想尽措施伸手帮的,要是连娘的事都不帮,我还算是个人么,连牲口都不如了。

京儿愈发惊奇地问道,那你哭啥儿吔。

杏仔强忍住了哽咽声,委曲说道,我也说不清,就是想哭,哭出来,心里就痛快一些了,这些日子,我总在揣摩,钱到底算是个啥东西呀,没有的时辰,连做梦都想着往挣往夺往抢,一旦挣得手了,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,像是心里有啥东西丢了,叫人偷往了呢?细想起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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